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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5章 迷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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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信在走廊上走著,突地,想起了當年大範社稷更替、革鼎立新的時候,那時,真是萬物伊始,如日初升,現在,朝廷已經老暮了,老羽雕零,新羽未豐,權威日削月減,真是“斯川已逝”,這種百感交集的悵惘……

一絲冷風落到了臉上,方信精神一爽,把這些感慨化去。

進了內門,沿途見得幾個丫鬟,都上前行禮,方信擺了擺手,示意罷了,再到了裏面,就是太妃的院子,一個媳婦正在滴水檐下,扇著爐子煎茶,見他過來,起身行禮:“奴婢秋菊,見過王爺!”

這媳婦也是領班的大丫鬟,去年許了府內的一人,現在還是舊職,方信就笑著:“太妃今天情況怎麽樣?”

“太妃老今兒高興,正叫著側太妃她們過來,還有郡主都在,正在說話!”她說著話,挑起厚簾,請方信進來。

方信進去,見得太妃和幾個女眷觀賞一副字。

方信上前一看,只見這書如騰龍夭矯,勁遒森嚴,裏面神韻充足,方信見了,不由讚地說著:“好書法!”

眾人一齊轉臉,見是方信,妹妹,甚至兩個側太妃,都要行禮,方信擺了擺手,說著:“這裏沒有外人,不必如此。”

說著,拿過細看,見這卷軸保養得甚好,空間押著十餘圖章,再見題跋,就是一笑,說著:“原來是張承道的書法,果是名家。

太妃摘下了老花眼鏡,說著:“王爺來了,這是你的那個趙雪若送來,據說花了一千個銀圓,說是給我上壽,你給瞧瞧。”

“是!看這樣子,想必是真跡,他倒是有心了!”方信只是仔細一看,口中就說著:“張承道的書法是一代名家,到現在年數少些,才百年,不然還會更值錢些!”

說完,收回了目光。

“既然是王爺說真的,相必就是真的了,來啊,把它收起來,存到樓閣裏去。”太妃吩咐地說著。

實際上太妃,也只有四十歲左右,這還是第一代郡王三十才生子的緣故。

自有人收下,太妃就笑著,望著兒子,用著商量的口氣說著:“王爺還沒有用膳吧,今天我們就共進吧!”

這兒子自小就顯示不凡,年歲稍長,就有一種威儀,連作母親的也感覺到難以隨意呵斥。

方信聽了,一笑,說著:“這個當然!”

說著,就見得後面幾個丫鬟媳婦,擡過食盒,布席上菜。

菜並不算多,但是很是精美,一味火鍋放在中處,宮爆雞丁、筍雞、豆腐……熱騰騰泛著香味,放著四周上面,各人就坐了下來。

太妃當然居中,方信陪坐,兩個側太妃,以及一個郡主,一個二公子,都坐在上面,天還算冷,吃著吃著,氣氛漸漸熱鬧,太妃就說著:“今年就過得不錯,府裏也寬裕了些了,這商行還賺錢嘛?”

“這天下工商業,有油水的,大半由貴族把持,這趙雪若一年能賺四倍利,也是人才,我也是很欣賞,不過帳還要查實了,前天已經派人去了!”方信淡淡地說著:“他作得好,我也不吝嗇賞賜,王府裏自上而下,有三十一處官,雖然僅僅品級,不掌實權,但是也是出身,抽出來賞個也是應該,若是不好,敲打都沒用,那就殺了算了。”

方信口氣淡然,可要說要殺人,裏面半點遲疑也聽不見,房裏的人,都被這話噤住,一股寒意湧了上來。

要說殺人,在百年前,王爺殺個人算什麽,但是現在,卻少見了。

片刻,太妃才說著:“你是王爺,自然由你掌控,只是這殺人還是持重些,殺了,這人頭可長不回去。”

“母親訓誨的是!”方信一笑,沒有多說。

太妃也就不說這事,轉過臉來,細語問著:“齊氏妹子,今年府內寬餘了許多,許多事都可以作了,你有什麽打算沒有?”

齊氏早就知道,這是說給方信聽的,咽了一口唾沫,說著:“府內照應得還好,這都是托了您和王爺的福庇,只是我家二兒……”

“哦,東德今年也是十四,明年就十五了,宗人府有什麽說法沒有?”太妃問著,滿十五了,就不能住在府內了,要遷移出王府。

“按照朝廷體制,可減二等封個侯爵,也有一份俸祿,可是……”齊氏低眉說著。

“這事我知道,現在哪有不打點的。”太妃嘆了一聲,轉過來對兒子說著:“你是王爺,你有什麽章程沒有?”

方信聽了不禁一怔,然後就失笑說著:“這個當然。”

他眸子幽黑,想了想,說著:“李東德今年也是十四,明年就十五,也應該打算了,還有妹妹十三歲,這事也要辦了,我派任志去辦,他是當年隨著父親從宮裏出來的公公,最是明白這些,也有些人認識,他去辦自然方便——我是鐵帽子郡王,能直接上奏天聽,那些宗人府的人不敢太放肆,我讓他帶上六千銀圓,這事就可以一起辦下來了。”

頓時,兩側太妃,連同妹妹都立刻行禮:“謝王爺。”

“這事是應該的,談不上什麽謝不謝,不過,現在郡王也只有三萬銀圓,國公才一萬銀圓,侯爵才五千,郡主更是相當於伯爵,才三千,這細致點可以持家了,但是要過得好些還不夠。”方信安穩地說著:“而且減等二級處理,下一代弟弟的兒子,就只有子爵,拿一千銀圓了,妹妹的兒子更是只有五百銀圓,這是一年的俸祿,就有些低了,所以我計算著,等商會生意好些,各人取些作股份,以後就有了來處。”

方信開商行,一是靠著鐵帽子王的牌子,一是靠著能識人用人,雖然大家看著紅眼,但是誰也沒有想著分著,只希望在裏面接著一些下手的生意,也就成了,聽見這話,不由又驚又喜,連忙又謝。

“至於出府設家的事,等朝廷名分確定,俸祿拿了下來,就可以辦了。”方信想了想,就說著。

自家這妹妹,現在才十三歲,雖然容貌甚是清麗,但是身子還沒有長成,卻也沈默著,從不發言,讓人難以留下深刻印象。

自家能墊上六千銀圓,又能分些股份,已經足夠了,這府邸的錢,倒不必自己出了。

吃完,說了幾句,方信就告辭了出去。

到了外面,就見得一個中年人上前:“給王爺請安。

方信一見,不由一笑,說著:“江忠,事情辦得怎麽樣了?”

江忠正容說著:“回王爺,已經辦成了,屬下門下,有些雞鳴狗盜,作其他事不行,這個安插到商行,查些事情,都是順當的。”

這江忠,也不是等閑人物,算是武林中人,在道上也有些名氣,手下養著數百人,後來因罪被緝拿,方信暗中收到門下,算是保了下來,自然在方信門下作事。

“恩,水至清者無魚,這道理我明白,所以你只要把他的事情報上來,如果有什麽差錯,除了萬不得己,有什麽處置,報了上來,我自然會作,你們不需多管。”方信淡淡地說著,現在貴族之間也競爭激烈,如是趙雪若顯了才幹,卷了錢,又投靠別的貴族,他這個新任的郡王,倒也未必能壓得住,未必能找回場子,畢竟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。

政治上日益腐朽散漫,而經濟上的厲害就顯示出來了——什麽都要用錢,這話極是不錯,在無法用暴力來殺戮決斷時,那經濟和文化的厲害就越來越重要。

有些老牌貴族,二百年的基業,快變成龐然大物了,不但壓得工人喘息不了,就是朝廷也覺得沈重不堪。

幸虧當年自己還定下了爵位貴族不許入軍,又定下了士大夫科舉考員的國策,現在軍隊和官僚部分,還馬馬虎虎,不然就真是貴族壟斷一切了。

三百年前,方信可憑儒家文章,推出這李氏六書,名動天下,時代發展到現在,只怕這文章,連敲門磚都不夠!

方信不知道為什麽,竟然就想到這點,失笑了一下,說著:“你辦得不錯,進來罷!”

說著,方信隨手取出五封銀圓,這是淡青色的桑皮紙卷成,一卷二十個銀圓,用著紅蠟封口,說著:“這是你應該的賞,拿下吧!”

等他出去,外面又下著雨來,方信打開了窗子,就在一邊坐了下去。

雨慢慢變大,涼雨灑滿天地,帶著寒意,打得天地中一片白茫茫,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雨水中淹沒,方信深深呼吸了一聲,感覺到這種茫然。

對這個世界來說,發展到現在,退回去是萬萬不能了,但是要前進,又不知道前途是什麽,就如現在雨中一樣蒼茫。

陳永貴造反,大戰連打了八年,造成兩千萬人喪生,花費了朝廷二億兩白銀才圍剿了下去,這可以說是傳統農民起義的最後一場。

這陳永貴其實也算是應運而生,是傳統帝王的最後一批,有帝氣在,不然也不會有這樣大的聲勢,據他所知,也曾集了很大一批人才。

但是此人殺貴族,殺貪官,所到之處搗毀工廠,焚燒店鋪,卻使既得利益者貴族資本階級聯合起來,盡力絞殺,所以八年就被平了當然,所到十六省,貴族階級也受到嚴重打擊,短時間內也恢覆不過來,這本來,就是機會了,可惜這時朝廷卻根本沒有頭緒。

總而論之,方信雖然心中有數,也感覺到這迷茫——前途在何方?

這是現在國家有識之士的迷惑。

至於人權和民主,在這個傳統根深蒂固的國家,又沒有類似地球上,外國入侵中國,打破天朝上國的神話,再怎麽宣傳,也是無濟於事,不登上雅之臺。

歷史沈浮,興衰迷茫啊!

這十三年來,方信若是有什麽作為,未必。

沒有積蓄精兵骨幹,沒有積蓄治政骨幹。

若說什麽也沒有作,那也未必。

讀書、寫字、鍛煉,都是少不了,並且陸續傳出點名氣來。

府裏也養著上百人,有幾個算得上心腹,還開了一家小商行,利用郡王的帽子和人家專業的人才外出賺錢。

不過,也僅僅如此罷。

過上數日,卻是舅舅謝雲川過來。

若是論貴,謝雲川只是父親出了二任知府,自然遠不能與郡王家比,但是論富,這謝家有二百頃(二萬畝),又有著六家商行,家財估計在三百萬銀圓左右。

當年父親建此王府,由朝廷賜予,父親是皇帝的親兒子,皇帝一次賞了二十萬銀圓,但是還經過了舅舅家投資十萬銀圓,才建成。

舅舅謝雲川年三十五左右,見了面,稍行禮,方信也就與他一起散步。

王府花園,走廊用木制,內隔有矮墻,使之一覽無餘,眼下梅花開盡,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了。

梅花香自苦寒來,取的是那種冬去春來的生機。

而桃花,卻是吸吮著滿園的春意,才會以俏爭春,爭齊鬥艷,遠遠望去,好像一片火紅的朝霞。

方信先是和舅舅閑聊,不住含笑點頭,這謝雲川就笑地說:“我到過許多地方,這樣多年來,見過的園林不計其數,但是你家還是別具一格……”

“家學罷了,話說當年太祖也是醉心園林之藝,我父親也是極沈迷這個……”方信說著,他沒有穿著王袍,就一襲青袍,腰裏系著淡黃腰帶,面如潤玉眸如幽星,年才十四,讓人一見難忘。

看著,謝雲川心中讚嘆,到底是太祖的子孫,朝廷的郡王,那種充充滿滿的大氣,溫溫潤潤的氣質,是常人花一輩子養氣功夫也未必獲得。

今天,天氣晴朗,一絲雲也沒有,太陽灑落下來,卻也不覺得熱,只是樹木、草叢、爬藤,都對著太陽吐出了綠意,一絲絲清寒的花香襲來,滌洗得濁氣全無,心曠神怡,兩人都很享受。

“聽說你現在搞的商行,生意還行?”謝雲川終於說到了這個。

“嗯,這還行,這趙雪若還算是個人才。”方信應了一聲說著。

“既然要辦商行,何不和舅舅打招呼,請什麽外人呢?”謝雲川有些埋怨地說著。

方信抿了抿嘴說著:“我是郡王家,總要自己立得根基,靠舅舅也不是長久之計,不過,若是適當地合夥作些事,卻也是應該的,我總不會去找別人。”

這二段意思,毫不掩飾,說得謝雲川是一驚。

第一段意思很明確,我郡王家立業,總不可能靠你謝家,再是至親,也要自己立足立鼎,以後才可長久。

第二段意思更是明確,我知道舅舅想借我郡王家的朝廷許的一些權利,這我肯定會和舅舅家合作,不會流給外人。

二段話說得平淡,但是那語氣之間,當真是神采過人。

謝雲川凝視著外甥,心中不知道何等感覺,但是這也達到了這次來的目的了,就說著:“如此甚好……哎,若是我家亦書能有你一半就好了。”

方信這十幾年來,又趁著時光對筆墨文字的功夫下了點時間,文章中反樸歸真,流露出去的文章,那是樸實又不泛精彩,仔細讀來越來越有味道——不驚人,不妄言,不絢爛。

郡王不需要也不可能科舉,但是那些周圍郡府學官老儒評價:“這郡王,氣靜神閑,思沈力厚,考一個舉人綽綽有餘!”

這當然是方信要獲得的效果。

要知道,這“氣靜神閑,思沈力厚”的評語,實是罕見之語,外人覺得不稀罕,但是久讀書的人,才知道唯有明了聖賢微妙大義,心中安定,不妄不浮,才能得此文氣。

方信聽了只是一笑,說著:“亦書表哥已經是秀才了,再進一步也是可以,只是讀書這事貴細,當從防微杜漸處著其心,又至誠心實意之處見工夫,過上幾年就可以成的。”

說完,謝雲川點點頭,眼神中帶著一絲憂郁,說著:“的確如此,你如不是郡王,這進士是逃不了——只是現在世道多變,就算考上了舉人,也為知前途怎麽樣啊!”

科舉考試,以聖賢經書為綱,以六書為目,這考了二百年了,可是隨著蒸汽機的發明,工商業發達,貴族勢力越來越膨脹,整個社會已經超越農業社會的範圍,因此出現了無數的新情況。

這朝廷這世界,日新月異,有識之士早已經意識到,原本的學術,就算強調了世上法——利者仁之大矣,也很難追上覆雜的情況。

這科舉,似是越來越衰退了,並非是朝廷的問題,而是學術跟不上時代,自然出現沈暮的氣息了。

比如說百年前,方信當這郡王,那舅舅見了要磕頭,還要回稟,那容得現在這樣有失尊卑的氣氛,可是現在,這也成了某種常態了。

天下總有著有識之士,這謝雲川也算一個,方信對他的擔憂只能啞然失笑,說著:“舅舅,你太擔心了,謝家有著萬畝良田,商行也開了六家,亦書表哥已經是秀才了,再進一步也是可以,就算不中舉不當官,當個太平學者也是不錯,難不成就養不活了?”

“哈哈,說的也是,亦書是我兒子,我看得明白,他就算不能發展,也守得住家業,既然守得住,那我謝家就算坐吃五輩子都吃不光……兒孫自有兒孫福,可惜的是你才對了,哎,堂堂一個郡王,年俸才三萬銀圓,而且拿到手還要打個折扣。”謝雲川惋惜地說著。

身為郡王,勉強能讓府內開商行,科舉、當官、出將,都是不行,在謝雲川看來,這個聰慧的外甥就這樣浪費了,實在可惜——如果他是我的兒子就好了,他這樣想著。

方信淡然一笑:“天下享國二百六十年,這太祖傳下的子孫就有三百萬之多了,君子之澤,五世而斬,雖然有著一代只有一代鐵帽子王的制度,又有著嫡子減一等,其他減二等的襲爵制度,但是朝廷負擔也很重,有這三萬銀圓拿,已經不錯了,以後總要我們自立才是了,有著世襲郡王的帽子和權利,富甲一方難說,但是滿足府邸需要還是有的。”

“說的也是!”謝雲川感慨地說著,看了看天色,發覺又快上午十點了,不禁失笑說著:“一轉眼就聊了一個時辰了,我就先回去了!”

“那我送你到二門。”方信說著。

謝雲川也不推辭,這郡王府,現在也就這樣了。

閑適散步,花園裏開了小湖,柳樹垂絲如雨,綠色新嫩。

但是才走了幾步,突地外面一陣喧鬧,方信才一皺眉,突見一人匆忙而進,說著:“王爺,王爺,有天使到!”

方信一驚,一喜,心中浮現出一絲絲又苦又甘的味道。

謝雲川卻是變色,這天使前來,本應該早早通知,如此行事,不知何意。

方信就吩咐說著:“請天使在二門稍等,等孤換了正服擺了香案再出來受旨!”

說著,就轉身而裏,自然連忙有人伺候著。

方信匆忙換過了蛟龍袍,戴上郡王的三顆東珠,到了二門,就見得外面甲兵一批,而且還持著火槍,想必是朝廷新換上的火槍兵了。

中門上已經擺了香案,府邸裏的人都跪了一片,正常旨意,都有預告,這種突然其來的旨意,按照慣例,要不就是大兇,要不就是大吉,可是自家的王爺已經是郡王,還有什麽可加恩的?

而且還有大批皇帝侍衛軍前來,莫非是抄家的?就這一想,所以跪著一地人,個個臉色大變,冷汗淋漓,全身顫抖。

片刻,二門大開,方信穿著王袍,到香案前跪下,這太監就正中面南站定,口稱:“聖旨下,昌圖郡王接旨!”

眾人急忙山呼萬歲,三呼之後,閉住了呼吸,就聽這個太監讀著:“奉天承運皇帝詔曰,昌圖郡王李維元,謹法祖德,人品貴重,深肖朕躬,封為皇太孫,受旨之日立為國之儲君,立日上京——欽此!”

這道旨意一出,所有人頓時傻眼了,個個呆如木雞。

這公公卻不理會,放下代表天子的旨意,他連忙上前,向著方信笑著:“太孫,您請起,哎呀,小臣內監八品馮峰拜見太孫。”

說著,手一揮,後面一對對侍衛、侍女上前。

奏著細樂之中,捧著紫爐焚著禦香,擁戴著黃金禦傘過來,又捧著太孫的禦冠玉袍上來,後面值事太監也捧著各式儀仗,一隊隊過來拜見,最後面,是八個太監擡著一頂金黃禦輿,這正是太子的禮輿。

方信瞟了一眼謝雲川,再是怎麽樣聰惠從容,這時他也怔怔地跪在那裏,似乎如在夢中,方信也不理他,回去扶起了自己母親。

一扶上去,母親死死抓住他的手,說著:“我不是在作夢罷!”

“母後,這是事實,不過您還是先去回去休息一下。”方信幸虧母親年輕力壯,現在才三十,不然一時激動出了事也可能。

方信從容地回過來說著:“聖旨說立刻起程回京,不知可容我一些時光?”

“太孫,聖旨要當日起程,我已經準備好了,只要太孫在日落前起程,哪怕上了船上就可,我等恭侯就是。”馮峰恭謹地回答地說著。

方信點了點頭,跟著回去,到了裏面,先命人上了茶,也不說話。

太妃喝了茶,才漸漸地定下神來,她不時望著兒子,似乎在確認是不是事實,等了片刻,才嘆地說著:“當年我生你時,就感覺日月投懷,金龍在體,你父親叫我不要多說,也免不測之禍,想不到今日應了。”

方信安慰了半小時,等母親平靜下來,也說了些話,才說著:“母親,時間不多,容孩兒先把府第安排好。”

“是這個理,是這個理。”太妃終於鎮靜下來。

方信就一一安排下來,等安排好了之後,外面傳來聲音:“太孫,時間不早了。

方信跪了下來,磕了三個頭:“母後,孩兒去了。”

太妃突地流下淚來,說著:“去吧!”

方信再磕一個頭,起身,才出門,外面奏起大樂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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